「將衛二公子方才對本宮說的話,說給廣平侯夫人聽。」
「大聲點說,免得讓眾人以為,本宮是蠻不講理之人。」
在霜薇的指揮下。
十幾個宮女佔了一排,高聲復述道。
[衛二公子對公主說,端王府中埋了犯禁之物詛咒太子殿下。」
「衛二公子對公主說,端王府中埋了犯禁之物詛咒太子殿下。」
「衛二公子對公主說…….」
十幾個宮女說了一遍又一遍。
高亢的聲音響徹空中。
驚飛了樹上的鳥兒。
也驚落了樹上的花兒。
我有點痛快。
所有的陰謀就應該曝光在太陽底下。
廣平侯夫人一臉凝滯。
她崩潰一般大喊。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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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公主,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還請公主饒命,先讓我兒上來。」
「若真是他錯了,臣婦一定親自押著他給公主賠罪。」
她一邊拿話穩著我,一邊卻對衛蕭厲聲指責。
「你是瞎了嗎? 」
「還不快下去救你弟弟,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真是「無私」啊......
為了外室子,不顧自己的親兒子死活。
這麼冷的天,鴨子下去都嫌腳冷。
人下去,怕是要凍出毛病。
衛蕭白著臉。
就往池邊走。
但他走到池邊,轉身跪了下來。
「母親,弟弟若真說了此話,便該受此懲罰。」
「他挑撥端王與太子殿下的兄弟情。」
「汙蔑端王殿下,不顧侯府安危。」
「公主懲罰他是應該的。」
「公主仁善,不會不顧他的死活。」
「母親,您若真為二弟著想,便讓他受一次罰。」
廣平侯夫人瞪大眼睛,滿面怒容
「孽障!我怎麼生下你這麼一個不仁不義的東西!」
這罵得極狠了。
她知不知道這樣的評價傳出去。
衛蕭恐怕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連仕途都會受影響呢?
恰在此時,「噗通」一聲。
一個身影快速的遊動到衛何身邊。
是雪苓。
她扯著衛何,在水中目光哀求的看著我。
拉著他緩緩朝岸邊遊來。
我抬手,侍從停了敲竹桿的手。
兩人在眾人幫助下,狼狽的上了岸。
雪苓拉著衛何靜靜地跪在我面前。
她衣衫濕透,一張小臉凍得青紫。
可面上卻是不悔的樣子。
我讓她一個月做到衛何娶她。
她沒令人失望。
的確做到了。
既得了廣平侯夫人的恩。
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廣平侯夫人推拒不得。
好謀算。
但願她婚後的日子,是她所求的。
眾人散去。
我讓人給那位從四品官員家的嫡女帶了話。
會給她說個好媒。
若是她有心上人,也可求我來指婚。
這算是,我給她的補償。
回到宮中。
霜薇忍無可忍給了雪苓一耳光。
她哭著說。
「你會後悔的。」
「祝雪苓,你個大傻*」
嘖嘖。
我的好姑娘,真的被氣到了。
都開始罵臟話了。
10
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快速傳遍了大街小巷。
端王終於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夢中。
端王一直隱藏的很好。
到最後真相揭露,他才露出本來面目。
期間,一隻都是受委屈,又大度放過作惡的我的端方君子模樣。
但這一次,他可不好過。
父皇真的命人搜查了端王府。
倒是沒有找出來巫蠱詛咒之物。
反而搜出來一個名冊。
上面寫著他在各個府邸中安插的細作名冊。
裡面清晰的記載著我府上,太子府上被他安插的細作,連宮中也有。
這犯了父皇的忌諱。
父皇一直以為太子哥哥的儲君位子極其穩當。
直覺得他的兒子們都很省心,是真止的兄友弟恭。
絕不可能出現兄弟相殘之事。
萬萬沒想到。
端王給了他一個驚喜。
這份名冊被父皇狠狠砸在了端王頭上。
端王腦袋沒爛。
父皇不太解恨。
又砸了一個茶杯上去。
端王沒敢躲。
最後頂著一頭血出來,被禁足半年,罰俸三年。
這懲罰對一個王爺來說,不算什麼。
不過,卻是一個信號:太子的儲君之位很穩,誰也不要肖想,若有冒犯者,端王便是前車之鑒。
端王離開時,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對他微微一笑。
「端王哥哥,你別怕,我會在父皇面前給你求情的,父皇舍不得關你那麼久的。」
他對我笑了一下,大步離去。
哦吼!
還挺有勁兒。
父皇怎麼沒砸死這個壞東西。
父皇宣我進去。
我一進去,便看到杯盞碎了一地。
父皇氣惱的坐在龍椅上,一副頭疼的樣子。
我想了想,上前為父皇摁頭。
隻要他不懲罰我。
他還是一個好父皇。
父皇閉上眼睛,身上冷厲的氣息散去,身體松散下來,終於有了一個父親的樣子。
良久,他擺擺手。
我退到一旁,乖巧的看著他。
父皇長嘆一聲。
「父皇是不是錯了? 」
「老二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當年,他那麼乖巧,我才賜他一個端字。」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個封號是何意?」
我心裡五味雜陳。
倒的確挺乖巧的吧!
殺我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端雅的笑容。
我想了想,直言道。
「父皇,二哥是所有皇子裡唯一有封號的。」
「您對他到底是不同的。」
父皇的身形一滯。
喚來了執筆太監。
「寫詔書,廢除端王封號。」
「將他的封地從陳地改為涼州。」
陳地富庶。
那裡的產出,足夠養活二哥一大家子幾百年。
但涼州就不一樣了。
好窮的。
年年需要朝廷撥款救濟。
二哥這一次,真的完了。
我喜上眉梢。
父皇輕斥我一聲。
「幸災樂禍。」
「火上澆油。」
「你鬧出這麼大的事兒,不顧兄妹之情。」
「你也罰俸三個月。」
「還有廣平侯府的事.....」
父皇默了默。
他大概從那份習作名冊裡咂摸出來了。
上一次,衛何能闖入我禮佛的院子,絕對不是偶然。
是那個侍衛放水。
而侍衛是端王的人。
端王真正想謀算的是我的姻緣。
父皇冷了臉。
「廣平侯府真是膽大妄為。」
11
我從宮裡出來。
廣平侯被擼了官職。
從一個手握實權的侯爺,變成了一個閑散侯爺。
連上朝聽政的資格都沒了。
廣平侯很想結結實實的揍衛何一頓。
但衛何現在半死不活的。
他本就棍傷未愈。
又在水裡泡了那麼久。
回去後,就發了高燒。
到現在高燒還沒退。
廣平侯夫人真心實意的為衛何祈禱。
真是一個好母親。
可我總覺得好諷刺啊。
我到廣平侯府去頒旨意。
父皇下旨,將雪苓賜婚給衛何。
廣平侯一臉憋屈的接了旨意,對我硬擠出一個笑容。
「殿下,您看此事該如何操辦?」
我淡淡道,「本宮找欽天監算了下,明天就是一個好日子,到時候一切從簡,侯府派人將人接過來就好。」
「是否太過倉促?」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侯爺,想如何大辦呢?」
廣平侯凝眉想了想,又長長嘆了一口氣。
「那就如公主所言,一切從簡。」
他大概想到如今廣平侯府的處境。
父皇厭憎。
太子厭憎。
又被剝奪了買權。
他是明晃晃的端王黨。
誰來參加他的婚宴,誰便有可能是他的同黨。
父皇正等著敲打他們的。
這種情況下,誰敢來呢?
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我在城裡饒了幾圈,悄悄回到了廣平侯府隔壁。
在房間裡。
衛何的心聲傳了過來。
他大概剛清醒。
罵得挺臟的。
[賤人,賤人,賤人。]
【去死,去死,去死。】
【我要更換能聽到我心聲的人。]
【為什麼不能更換?]
[我要預支積分。]
【能不能不要那麼死板?]
【喂,喂,你出來,你出來….….]
【混賬,你這樣我怎麼做任務?怎麼得積分?]
他在和一個叫做系統的東西對話。
但很明顯,他的積分不夠,被系統限制了。
他在心裡大聲地發泄,像一個無能狂徒。
雪苓要嫁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真是可悲。
幼時太過久遠,像一個美好的泡泡。
漂浮著七彩光芒。
一碰觸,就碎了。
她會後悔的。
晚上,雪苓已經收拾好包袱,來向我告別。
她知道,我不會給她送嫁的。
她在門外磕了三個頭。
「一願公主健康長壽。」
「二願公主喜樂無憂。」
「三願公主萬事如意。」
「奴婢今生對不住您,來世再當牛做馬報答您。」
第二天一大早。
她就離了宮。
侯府的轎子已在宮外等著。
見她一個人出來,沒有送嫁之人,也沒有陪嫁之物。
眾人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輕視和不屑。
所有人都會知道,她被我厭憎。
一個無依無靠的宮女,一個背棄主子的婢女。
她的未來,幾乎清晰可見的難。
敲敲打打的鑼鼓聲遠遠傳來。
我醒來片刻,就又睡著了,睡到晌午,才出了宮。
路過曾經的端王府。
看到那裡牌匾已經摘下來。
空洞洞的門頭看著怪異得很。
還可以更怪異一點兒。
我讓人趁著晚上,捉了一些老鼠放在門頭的檐上,還撒了一些谷子。
沒幾天。
那裡就一堆的糞便。
看起來好醜。
我心滿意足了。
沒多久,端王被打發到涼州封地,並被父皇下旨,終身不得離開封地。
他徹底無緣皇位了。
12
我和太子哥哥在福耀樓裡舉杯相慶。
慶賀端王倒臺。
也慶賀順水推舟捉出來一大批心懷不軌之人。
我將夢裡所見一一告訴他。
他不曾疑我。
隻是心疼的摸著我的頭發。
「淑安,你受苦了。」
「是啊! 這個夢好嚇人,我可能需要買一堆首飾才能緩解。」
太子哥哥:「.....」
他被我拉著逛了一天的街。
隔天,我再上門邀請。
他主動送我一堆銀票。
「妹妹你自己逛逛,看上什麼買什麼。」
「別給兄長省錢,這些都是不能陪你逛街的補償。」
「不夠的話,再問兄長要。」
於是。
我拿著那三萬兩銀票。
逛了一圈珍寶閣,又出來了。
銀票進了我口袋,就是我的。
花自己的錢買東西,有點心疼。
13
廣平侯打算請封世子。
廣平侯想放棄衛何,為衛蕭請封。
但廣平侯夫人堅持為衛何請封。
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廣平侯惱怒的大罵。
「你瘋了嘛!」
「衛何是個外室子,是外室生的。」
「蕭兒才是你的親兒子。」
「她才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
「這世上哪有你這樣做母親的?」
廣平侯夫人愣了一下,如自我催眠一般的說道。
「你不是要我賢良淑德,要我大方端莊?」
「從前,我偏心何兒你看不到。」
「現在跑出來罵我,你早幹什麼去了?」
「對我來說,都是我的孩子。」
「蕭兒生性善妒,從前就欺負何兒。」
「若是他做了世子,這侯府中還能有何兒的活路嗎?」
「何兒的名聲已經毀了,他做不了官,走不了科舉。」
「娶的妻子又是個背主忘恩的,給不了他任何助力。」
「我這個為娘的若是再不為他謀算,這世上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我不管,這世子之位,隻能是何兒的。」
「你若執意選蕭兒,你我便和離。」
他們不知道。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衛何和衛蕭都在院外站著。
一墻之隔,聽得很清楚。
衛何笑著對衛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