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酒歲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怕。”
許紹洋半戲謔道:“而且扎滿背要脫了衣服趴椅子上給師父扎的,不害羞麼?”
徐酒歲反應早就跟不上了,隻是條件反射般茫然地抬起頭看向他:“一般客人不都這樣……”
“你又不是一般客人。”
他微笑著看著她。
徐酒歲臉瞬間紅成番茄,小船則恨不得原地人間蒸發。
徐酒歲內心已經把牆撓穿時,隻見她的師父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鬧了,你想要的話,那就貓和錦鯉。”
徐酒歲:“?????”
小船:“?????”
兩臉懵逼之中,男人轉身,踩著貓一般輕的步伐,懶洋洋地走開了。
十分鍾後,千鳥堂的微信群炸開了鍋——
【船兒:夭壽啦!!!!師父要給我們歲扎日式新傳統!!!!!哭了!!!!這是什麼刺青屆核能新聞!!!!!】
【阿和:什麼東西?咋回事?】
【帽子先生:……………………………?】
【韶華:@歲歲平安 遞話筒。】
【地球是圓的:@歲歲平安燈光師已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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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兒:@千鳥堂-許紹洋 遞、遞話筒?】
【韶華:……樓上狗膽真的大,為了八卦命都不要了。】
【歲歲平安:……】
【千鳥堂-許紹洋:做什麼,我又不是不會日式新傳統,做不得?】
【地球是圓的:做得!】
【瞳瞳:做得!】
【阿和:做得!】
【帽子先生:做得!】
【韶華:做得!】
【船兒:做得!】
【千鳥堂-許紹洋:歲歲皮膚白,日式新傳統是比中式傳統合適她。】
【地球是圓的:“歲歲”?】
【瞳瞳:“歲歲”?】
【阿和:“歲歲”?】
【帽子先生:“歲歲”?】
【韶華:“歲歲”?】
【船兒:“歲歲”?】
【歲歲平安:我退群了!!!!!】
【地球是圓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就祝師父和我們歲歲新婚快樂?】
【瞳瞳:新婚快樂+1】
【阿和:新婚快樂+2】
【帽子先生:新婚快樂+3】
【韶華:新婚快樂+4】
【船兒:新婚快樂+5】
【歲歲平安:……】
……
以上。
這就是武士貓刺青圖的整個來歷。
強烈的求生欲告訴徐酒歲“沒怎麼來的啦也就是前男友給扎的”這句話必然不能老老實實跟薄一昭交代。
否則他的下一個問題,百分之一萬就是能把她逼得立刻去跳樓的:前男友?你有前男友?你前男友是誰?
那他媽可叫人怎麼開得了那個口唷——
這位先生您聽好了,老娘的前男友是,近海市陳浩南?
……就問你怕不怕?
第54章 輕吻
——都說戀愛的時候有多甜, 分手之後回憶起就多有瑕疵。
徐酒歲閉著嘴,倔強地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 除非山崩地裂,否則她打死也不會老實坦白自己的黑歷史。
一臉的視死如歸。
看這小詐騙犯臉上糾結的樣兒, 薄一昭坐在旁邊, 隻想問她:故事編好了嗎,業務一點不熟練。
耐心等待中, 男人吃完了碗裡的餃子,吃飽喝足, 又看了眼坐在旁邊的人——她正雙眼放空無意識地在往嘴巴裡塞東西, 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
“怎麼不說話了?”
對自己感興趣的事兒向來很執著, 薄一昭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這壞毛病做起來有點幼稚,還是跟她學的——
“裝啞巴就能蒙混過關了?”
“……沒蒙混過關。”徐酒歲有氣無力地用勺子戳了戳餃子, 面不改色睜眼說瞎話,“一個紋身而已, 還能怎麼來的,紋的啊,年少無知熱愛新事物的產物。”
她說到一半住了嘴, 不肯繼續了,隻是低下頭吃東西。
薄一昭也好心沒打打斷她,直勾勾地盯著她此時此刻已經被睡裙下擺遮住的小腿,開始琢磨加回憶起這個她今天給他的“新驚喜”——
徐酒歲本來就長得不高, 所以腿當然也不會像一米七左右比如喬欣那樣的女人會擁有大長腿。
但是那紋身卻很好地裝飾了她的左腿,從側面看,整個圖案的比例正常,卻猶如非常合身的褲子修飾了她的腿型,無形中拉長了腿部的比例。
——設計這紋身圖的人很認真,也很上心。
薄一昭沒想到自己也有真心想要誇一副刺青設計圖的時候,至少在他的認知世界是:如果以後他有女兒,她敢去紋身,他就敢砍了她的腿。
……現在這信念倒是好像有點兒動搖了。
“我就是看圖案挺特別,隨便問問。”男人淡淡道,“緊張什麼,我能吃了你啊?”
徐酒歲吃著餃子都快想哭了,指尖無意識地摳了下勺子的邊緣,卻還得掩飾內心的抓獎假裝堅強:“當然緊張,被學校發現會被開除的……你是什麼魔鬼啊,徐井年說,在你們學校,早上校牌戴歪了一點你都管的。”
後面這句才是重點。
薄一昭哼笑一聲,心想她倒是真的了解他,看到這玩意他是挺驚訝的,虧得她藏得那麼好——
要不是這圖不算難看,他還真想拿洗碗的鋼絲球給她刷下腿,看看能不能真像紋身貼紙似的把這玩意兒刷掉。
畢竟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小姑娘家家細皮嫩肉的,瞎搞什麼呢?
心思百轉,然而順著她的話,男人隻是指尖在桌子上跳了跳,口是心非淡道:“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政教處主任。”
“……酒吧那次你抓著我也沒手軟。”
“什麼沒手軟,是把你扭送進局子了還是扔下你在那等著那個老師叫她在七中的老公來了?”
“……”
“這麼害怕學校發現,還怕被開除……”他停頓了下,“那你想過去把它洗掉嗎?”
徐酒歲捏緊了手中的勺子,瞪大了眼,一眼驚慌地看著他,仿佛在說:什麼,為什麼要洗?你會逼我去嗎?
唇角抽搐了下,她小聲地說:“彩色紋身基本洗不掉的,而且洗紋身很疼。”
看她一副努力想要說服他放棄這個可怕想法的小心翼翼模樣,薄一昭看得想笑,不是因為她的天真,而是因為她的坦誠——
因為他故意這麼問的,其實他對她準備怎麼處置這個紋身並無興趣,畢竟紋都紋了,還折騰什麼?
隻是在她條件反射的表情裡,他第一時間得到一個信息:徐酒歲隻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這類事物,所以怕他看見這個紋身,而不是單純怕被任何人知道這個紋身。
那麼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在完全不討厭或者膩煩這個紋身的情況下,她卻看起來並不想提起為她做這個圖案的刺青師……
為什麼?
那是一個願意花費心思為她設計刺青設計圖,且也做到成功將這種古代給犯人打標記才用的上的東西變作是還算賞心悅目裝飾品的人。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這紋身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得可以被遺忘掉的人”替她紋的。
垂下眼,看著徐酒歲捏著勺子,用力得幾乎快要把勺子捏斷的指尖……男人停頓了下,忽然嗤笑一聲,喊著些許嘲諷淡道:“瞪眼看著我做什麼,那麼害怕還寶貝似的留著,別告訴我是你前男友幫你刺的。”
“……”
徐酒歲面色一白。
薄一昭原本也就隨口一提,結果見了她那不打自招的反應,愣了下。
反應過來後心中猛地一沉,面色也跟著陰沉下來。
——收回前面的所有誇贊和動搖,現在看來,他果然還是想砍了她的腿。
男人抿了抿唇,緊接著短暫的笑了聲,笑意未達眼底且仿佛帶著諷刺:“你以前還有過男朋友?”
徐酒歲見薄一昭臉上連假裝的和顏悅色都沒有了,心中更是沒底,猶豫了下垂下頭……也沒了心情跟他繼續演戲,隻是“嗯”了聲後疲倦地閉上眼:“不想提他,你別像審犯人似的審問我,我還病著呢。”
這聲音裡帶著一絲絲的柔軟和懇求。
薄一昭愣了愣,看她的桃子眼和那微微泛紅的面頰,這才反應過來好像是這樣沒錯。
於是也不再繼續追問了,隻是深深地瞥了她一眼之後,點了隻煙叼在唇邊,站起來把碗筷收拾了。
洗了手回到餐桌邊,發現原本坐在那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稍一頓,他轉身去推開客廳盡頭那噓掩著的房門,房間裡安安靜靜的,隻是中央那看似柔軟的床上凸起來一個人形,自閉狀捂在被子下面。
“……”
咬著煙尾巴的牙磨了磨,倚靠在門邊的男人微妙地微微眯起眼——
唷,這還生氣了?